家中养了玫瑰,?#36824;?#22810;少天,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听到了花落的声音。起先是试探性的一声“啪?#20445;?#20687;一滴雨打在桌面。紧接着,纷至沓来的“啪啪”声中,无数中弹的蝴蝶纷纷从高空跌落下来。
那一刻的夜真静啊,静得听自己的呼吸犹如倾听涨落的潮汐。整个人都被花落的声音吊在半空,尖着耳朵,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,像听一个正在酝酿中的阴谋诡计。
早晨,满桌的落花静卧在那里,安?#27426;?#24684;静。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,它曾经历了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。
玫瑰花瓣即使落了,仍是活鲜鲜的,依然有一种脂的质感,缎的光泽和温暖。我根本不相信这是花的尸体,总是不让母亲收拾?#21024;弧?#30475;着它们脱离枝头的?#23548;罰?#33258;由舒展地躺在那里,似乎比簇拥在枝头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。
这个世界,每天似乎都能听到花落的声音。像樱、梨、桃这样轻柔飘逸的花,我从不将它们的谢落看作一种?#21171;觥?#23427;们只是在风的轻唤声中,觉悟到自己曾经是有翅膀的天使,它们便试着挣脱枝头,试着飞,轻轻地就飞了出去……
有一种花是令我害怕的。它不?#26159;?#32418;皂?#31069;?#27809;有任?#21351;ふ祝?#22312;猝不及防间整朵整朵任性地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就滚了下来,真让人心惊肉跳。
曾经养过一盆茶花,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死法。我大骇,从此怕茶花。怕它的极端与刚烈,还?#24515;?#31181;自杀式的悲壮。不知那么温和淡定的茶树,怎会开出如此惨烈的花。
只有乡间那?#20013;?#38607;菊,开得不事张扬,谢得也含蓄无声。它的凋谢不是风暴,说来就来,它只是依?#35805;?#38745;温暖地依偎在花托上,一点点地消瘦,一点点地憔悴,然后不露痕迹地在冬的萧瑟里,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。